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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隱隱傳來的車水馬龍聲裡緩緩自夢境滑回現實世界,晨光穿透兩片窗簾間的隙縫灑了進來,均勻地鋪在女人的左邊臉頰和胸膛上。
「這是誰?為什麼躺在我的床上?」他睜著惺忪的雙眼,偏著頭,望著女人的身子發了呆。
自從女人懂得背叛之後,他已經不只一次在早晨醒來以後忘掉她的來歷和名姓。她背叛,但從不在外過夜,她可能和別的男人上了床,仍然是兒女心目中的好媽媽。所以他經常搞混她的身份。
他不光疑惑,還直接向女人傳達出彷彿困擾他已久的疑惑:「你是誰?為什麼和我躺在同一張床上?我付錢給你了嗎?」
啪啪!他臉上挨了兩巴掌,結結實實地兩巴掌。在平時,當他記得二人的身份關係稱做「夫妻」之時,他肯定還手了,然而,在這個非常時期,他竟然連辱罵的衝動都沒有。
女人有一張年過三十,卻依然嬌嫩的面容,這讓男人更困惑,還以為是某一個酩酊大醉的午夜三時從哪條花街柳巷帶出場的歡場女子,收了他二個小時出場費卻陪他睡了一整晚。他訐譙:「好兇啊!下次一定事先交代女將別找這個。」
他的失憶症不太輕,也不算嚴重,剛好夠讓他在這時忘掉女人的種種。「你是我太太?我們是怎麼認識的呢?」他張口問。
「我們從來沒有認識過。在你心裡,我的價值和歡場女子沒有兩樣,也許我多做了兩件事,一是餵你兒女奶水,二是沒跟你收錢。」女人狂怒,歇斯底里般叫吼著,彷彿忘了自己被他的記憶遺留在歡場的理由。他只摸摸口袋,說:「你真的沒跟我收錢嗎?」
兒女在他們的爭吵聲中醒來,女兒答:「她是媽啊!」兒子卻答:「她不是媽!」女人繼續厮喊,昨天晚歸,兒子氣她沒遵守帶玩具回家的諾言,一早不肯認媽,平常事小,這當兒事大,她青筋暴露,抄起掃帚就要追打兒子。
突然間,他隱約想起上一次背叛,那時兒子還是幾億分之一的精子之一,女兒卻和兒子現在一般大,一樣怒斥過她:「你不是媽!」她也青筋暴露,抄起掃帚就要追打女兒。他因此記起她的身份。
「老媽子,別打!」女人聽他厲聲制止,當下的念頭卻是:「他不失憶了。」他果然一把摟住她,失憶症一痊癒,在性與忠誠間,男人又選錯了。
「你怎麼知道的?親愛的。」換她質問,他全盤供述,連徵信社的電話都一五一十交代。
腳踏雙船,屢次叛變屢不翻船,沒有男人願意跟她脫鉤。她帶著懷念昨夜前一個男人的體味的記憶,呼吸著他的胸膛。她對自己的美貌太有自信,於是又贏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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